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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三十一年前的一封书信,选自颜才现书《慧心讷言》。
因陈老上海口音浓,学生只能听懂一半,谨从笔记,整理有关人文方面的妙议,以供先生相与品味。
国人吃菜,只讲味道,不管营养,外国人反是,只关心蛋白、糖份、淀粉的含量。
国人时下所欠的是“书卷气”,到处的氛围多俗气。淡而雅,浓则俗。颊上三毛,神欲飞天。(二、四不可。点睛之妙)。
举凡居室布置,处世为人,都从文人思想的“雅”即书卷气来体现教养的优劣。
室雅何须大,花香不在多。---郑板桥
虽为人作,犹如天开。
贫家净扫地,贫女巧梳妆。----苏轼
最好的食物不放味精,最好的建筑不加装饰。
人工中见自然,自然中见人工(中国园林与日本园林精函之异,在日本出席会议时对主人的妙答,细细品味,自然可察先生褒贬之意)
外国人讲配套,缺一不成,中国人讲灵活性,随时适用。同是一庙,可供三君、菩萨、城隍,没有定局。一条汉式裤子,因前后不开口子,穿着方便,裤底磨破了,掉过来穿依然不失汉家风度。
入门但闻油漆香,
箱中没得旧衣裳。
墙上字画时人古,
坟头松柏三尺长。
(引古人描写严嵩诗,状暴发户冒充风雅态。)
以前是“书香传家”,现在多“冰箱传家”(入门见字画书籍与入门仅见家电)。
淡----雅---净---书卷气,这是民族传统格调的精义。正中求变乃中国的美术思想。比如大鱼大肉是中国食谱的正宗。切些葱丝便成烧鱼,加些水就是鱼汤。炒猪心、炒猪尾巴都是大肉之变。又如人体两侧对称为正,转动眼珠,挥动手臂为变。
越时尚“交流经验”,越失去独特个性,没有因地而异的个性,谈不上谋求共性。外国人舍近求远,千里之外来看到与本国相同的东西,都会大失所望。(谈眼下国内高级旅游宾馆的现状中例举甚多。)
继承不足,革新太快。
男人加领结,女人加裤带。(追求时尚,而无视传统了。)
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素养缺乏,导致不能原谅的荒唐。比如狮子雕塑,在中国是很严肃的,通常只设置帝王之家门口,现在很多人行道旁或商店,特别是宾馆门厅,都用陶瓷制成狮子垃圾桶,嬉皮笑脸,张口等待俗客来投以废弃物,有道是狮子嘻嘻笑,张口等垃圾。
陈老记忆力殊佳,时时全段背出语录,以为佐证,他说,这是“文革”时记熟的,当时若是背不出是要挨耳光的。
对于时弊,陈老烛见尤彻,我想若能有让知识分子畅所欲言的外在环境出现,他的愤激切中之言一定会语惊四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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